王慈

情歸何處(一)☆作者:王慈

送走了出差的丈夫,明慧驅車回到位於西貢的家中。她隨意甩掉鞋子,解開胸前的衣扣,蹦出一對鮮活的乳房。她把紫色連身裙拋向沙發,成熟且姣好的身段頓時盡顯無遺。她走進臥室,換了一件白色絲質的睡袍,睡袍很長,幾乎拖到地上,她步履輕盈,宛若下凡的仙子。

 

午後的冬陽暖暖地照著落地玻璃窗,窗外的花園裡是開得正燦爛的玫瑰和扶桑,還有那些在墻上肆意攀爬的勒杜鵑,這都是數年前她親手栽種的。是的,她除了種花弄草還可以做什麼呢?有的,她還可以做的就是思念另一個人,尤其在這個獨處的清閒的午後。

 

她斟了大半杯威士忌,坐進窗前的藤椅裡,灌了自己一大口,任由酒精流進血脈,並挑逗著她全身的細胞。她把頭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忽然一陣暈眩,吊燈仿佛變成無數顆星星,緩緩地向她灑落下來,她抬起左腳,擱在藤椅的扶手上,睡袍順勢滑下,露出白皙的大腿,她閉上眼睛,享受那些星星在她身體的每一處劃過……無形的興奮與快意襲來,並侵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丈夫出門已經三天了,這對明慧來說是最感到放鬆的,她喜歡享受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的寂寞。儘管這種孤獨與寂寞始終無法排遣。

 

收到舊同學兼好朋友佩妮的來電,相約在尖沙咀下午茶。明慧驅車前往,還未踏入十二月,市區已經綴滿了聖誕燈飾,商場也開始播放聖誕音樂,她覺得這簡直是一種視覺和聽覺上的騷擾。走進餐廳,佩妮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她招手。

“明慧,一個月沒見,你好像憔悴了。”沒等明慧坐穩,佩妮就開了口。

“是嗎?”明慧笑著摸摸自己的臉,繼續說:

“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哈哈。”說完她縱情一笑。

“快打住,別忘了你和我同年,才三十五歲,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我們同學當中就你嫁得最好,誰不羨慕嫉妒恨呢!”佩妮揚著眉毛。

“我還羨慕你呢,兒女乖巧,老公體貼。”明慧也揚眉回應。

“哦哦哦,羨慕我有兒有女呀,你也快點生幾個嘛。”佩妮自豪地。

“唉,我想我沒有做媽媽的這個福氣。”

“但你有做闊太太的福氣呀,不知幸福過我們多少倍呢,我們為了生活起早摸黑,孩子也要交給別人照顧,固中滋味不是你能體會的。”佩妮略帶唏噓。

“誰不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呢。”明慧托著下巴說。

“好了,我們都不要再感慨了,最主要就是身體健康對不對?所以快點叫吃的醫肚子吧。”佩妮把餐牌遞給明慧,明慧笑著對她輕輕搖頭……

 

  走出餐廳,跟佩妮道了別,明慧前往取車。這時,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瞪大眼睛望著他,訝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阿慧,我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他的眼神炙熱。明慧的心裡一陣暗湧,那是悲與喜和愛與恨的混合物。但她立刻回過神,冷靜地:

“你回來與我何干?”說完她徑自往前走,卻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臂。

“阿慧,別急著走,我有話對你說。”他急切地。明慧想甩開他的手,卻覺得無法用力,只好再冷靜地說:

“你先放手,大街上不好看。”他聽話地鬆開了明慧,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卡片塞到她手裡:

“這是我現在的住址,如果你今晚方便,我想見你,不管幾點,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然後轉身離去。

明慧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海,再低頭看手中的卡片,那張仿佛帶著他體溫的卡片,上面的字跡在她的腦子裡慢慢膨脹著……

 

明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半瓶紅酒喝下肚,仍然沒有睡意。星宇!星宇!她的心忍不住地在呼喚。她的思想已被他控制了,他的情緒也被他控制了,就是今天的偶遇嗎?不!這十年來他根本一直在控制她。看了看鐘,已經深夜十二點半。為什麼他今天會突然出現?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在尖沙咀,絕不像偶遇,是誰的安排嗎?明慧驀地從床上坐起來,佩妮!是佩妮!她藉著酒興,打開衣櫃,隨手拿出一件長風衣,麻利地穿上,裡面依然是那件白色的絲質睡袍。

 

她驅車駛上西沙公路,往沙田的方向疾馳。她打開車窗,讓寒風肆意地颳進來,颳著她的身體,颳著她的思緒。來到卡片上的那個地址,明慧把車停在街邊,撥通了電話……

 

門打開了,她默默地進去,他默默地關門。屋裡瀰漫著濃濃的煙草味。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明慧輕咳了兩聲。

“十年前。”他緊緊盯著明慧的臉龐,蹦出三個字。然後輕輕抬起手,輕輕理弄她被風吹亂了的長髮,手指順著她的臉頰下滑到她的頸項。明慧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

“哦,星宇!星宇!”眼淚在瞬間決堤。星宇緊緊環抱著她,把臉埋進她的髮絲中。

“阿慧,對不起,十年前我不該誤會你,更不該離開你,但你知道嗎?我沒有結婚,因為沒有人能夠取代你。”

明慧啜泣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星宇,雙手輕撫著他的臉,才發現他眉宇間有著隱隱的滄桑和憂鬱,心疼加上憐惜摻和著十年來的思念,令她徹底融化了,她主動深深地吻了過去,星宇瘋狂地迎接著這份饑渴,左手摟著她的纖腰,右手滑進了她的風衣,再滑進她的睡袍,他握著她豐盈的乳房,拇指輕輕撥弄她的乳頭,就像十年前他在她面前撥弄著吉他一樣。明慧突然間只覺得一陣電流襲擊而來,酥麻的感覺佔據了她的每個細胞。她的腦子亂了,就像是萬花筒,在不停閃轉著各式各色的圖案……風衣終於滑到了地上,星宇順手把她的睡袍從肩膀褪下。

“哦,星宇,我要你,我要你……”明慧的嘴唇離開了他的,喃喃地吐著。

星宇壓抑的火苗終於燃成了烈焰,他輕易地把她抱起,放到沙發上,右手從胸滑到腰,再緩緩往下遊走。終於觸到了那一片濕地,那一片他幻想了十年的濕地。他的頭埋在她的丘壑之間,縱情地釋放著所有的思念與愛念。明慧解開了他襯衫的鈕扣,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他結實的胸膛肆意地劃動著。慢慢地,她把手指插進了他的頭髮,並緊緊地抓著,因為他的吻已從她的胸前移到她的小腹,繼而移到了她的濕地裡面。明慧從沒有試過這般意亂,她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終於,他進入了她的身體,那股電流又來襲擊她了,把她擊得一片空白,仿佛躺在溫柔的海上,浪花一層層地把她推撞著,直到變成一陣巨浪把她顫抖的軀體吞噬,淚水也跟著再次決堤……

 

明慧緊偎在星宇的胸膛,柔聲地問:

“有酒嗎?”

“有,但如果你有開車來的話就不要喝吧。”星宇關切地。

“沒事的,相信我,我現在很需要喝一杯。”

星宇起身,拿起地上的風衣蓋在她身上,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後倒了一杯威士忌遞給她,接著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cheers!”明慧對星宇舉杯,然後喝下一大口。

“你是不是一直和佩妮有聯繫?或者說你一直從她那裡打聽我的消息,對嗎?”明慧晃動著杯中所剩無幾的酒。

“是,包括今天你們見面,是我借佩妮約你出來的。”他也喝下一大口,然後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再拿過明慧手裡的酒杯,也放到茶几上。他把她的雙手握起來,深情地望著她:

“阿慧,十年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嫁給林浩南的真正原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阻止你。”

“對不起,我當年不說,是不想你為我的家事為難,你工作才三兩年,不可能有能力救我爸爸和他的公司,是林浩南主動幫忙,一兩千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你也知道他一直追求我,所以……”

“我知道,你是為了報恩才嫁給他,並不是因為貪圖富貴,但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都怪我當時年少氣盛,才被謠言沖昏了頭腦。”

“他雖然有點不解風情,甚至對性事也提不起興趣,但真的很寵我。”明慧為丈夫辯護。

“我知道這十年來,你並不開心,這也是佩妮透露給我聽的,阿慧,離開他吧,雖然我沒有多少錢,不能給你豪宅,豪車,但我們彼此有真正的愛情,我們可以清茶淡飯,快樂無憂地生活到老,你說是嗎?”

“星宇,是,我承認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改變,自從十年前你拂袖而去,我就沒有停止過對你的掛念,但……”她咬了咬嘴唇,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阿慧,我愛你,我希望每天醒來都見到你在我身邊,你不知道這十年來我有多痛苦,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沒有勇氣回來找你,我不想你再寂寞下去,我會陪你看晨曦,賞日落,聽鳥語,聞花香,曬月光,數星星,可以給我贖罪的機會嗎?”

明慧再也控制不住眼淚,任由它嘩嘩地流出。她拿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該回家了。”說著她站起來,穿好風衣。

“好吧,小心開車,我等你的答復。”星宇無奈地,且緊緊地擁抱了她。

 

發動了車子,明慧沿著吐露港向北疾馳。她無法理順紛亂的思緒,十年間的孤獨與思念,是否在今晚會有所變質?

 

她在大尾督的停車場泊好車,來到海邊。憑欄佇立,正是夜冷星寒風滿袖。她把雙手插進風衣的口袋,望著黝黑的海面上那些輕輕晃動著的小船,她覺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隻,從來不知道應該要去的方向。

 

明慧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仰起頭望著星空,此刻,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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