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週刊

北大台大風暴考驗兩岸 ☆作者:筆鋒

♦ 本篇文章轉載自亞洲週刊第32卷13期。若有侵害著作權,請速告知,我們將盡速移除 ♦

 

北大元培學院的學者抗議疑雲,以及台大候任校長管中閔被政治力「卡管」事件,顯示兩岸校園都要面對政治權力傲慢的干預,呼喚魯迅強調的「中國的脊樑」精靈,要延續五四運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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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四日北京大學即將迎來一百二十週年校慶。但就在校慶前夕,網上流傳一篇北大元培學院常務副院長李沉簡的署名文章《挺直脊樑,拒做犬儒-戊戌雙甲子,北大一二零紀念》,據稱該文已在微信公眾號全面下架;後又傳出作者李沉簡與元培學院院長鄂維南、副院長張旭東集體請辭。由於事件發生在中共兩會修憲前後,時機敏感,容易讓人產生政治聯想。

這篇文章從蔡元培精神出發,提出「自由從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有骨氣的人們付出沉重的代價換來的」,批評在中國傳統社會條件下「人們甚至被剝奪了保持沉默的權利,而被強迫加入諂媚奉承的大合唱」,呼籲北大師生「承載著北大人的傲骨,公民的尊嚴」:「我們即使做不到振臂一呼,以筆為旗與懦弱卑微做不妥協的抗爭,也至少做到不出賣人的起碼尊嚴和思想獨立」。儘管作者沒有明確指出批判的對象,但由於論述立場鮮明,部分輿論認為是針對當前中國政治體制而來。

文章發出後,除了起先在微信朋友圈被大量轉發外,北大師生的群組卻相對安靜,沒有太多的關注或討論。網絡媒體消息稱,該文最早是三月廿二日被微信公眾號「大帥直通車」轉載後瘋傳,但此號已被關閉。香港《星島日報》則直接向張旭東本人求證辭職消息,他以「一派胡言」加以否認,但未回覆李沉簡的文章是否屬實;而北大元培學院官方網站上,三人姓名與職務亦未更動。

雖然李沉簡的文章與北大元培學院領導集體辭職一事傳得沸沸揚揚,但現在看來已成為羅生門。類似事件並非首例,例如去年北大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張維迎在該院畢業典禮上,發表《自由是一種責任》演講,明言「不捍衛自由,就配不上『北大人』的稱號」,演講文字稿事後放上網絡,也遭到刪除下架的命運。

北大校園裏流傳著一段話:「北大不只是北大人的北大,更是中國人的北大」,充分體現了北大師生與所有中國人對於北大的歷史定位。近代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運動,最後表現為兩條現代化路線之爭:白色西化派與紅色西化派。五四運動以降,北京大學一直扮演著中國各種思潮傳播激盪的角色,既有高舉自由主義大纛的胡適,也有共產主義引路人李大釗與毛澤東。改革開放之後,紅色中國與西方世界再次碰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擋不住兩條現代化路線在枱面下或知識圈中的重新競逐。從這條脈絡來看,無論李沉簡文章與元培學院領導辭職事件是否為真,中國民間自由主義聲浪正在上揚,並且企圖藉著北大這個思想陣地突圍。

隨著習近平權力集中,中國對於思想言論的空間也在緊縮,致使近年來民間出現一股懷念江澤民的浪潮,這些在網絡上自稱為「蛤絲」的江澤民粉絲,認為江時代是思想言論難得寬鬆的時期。儘管網上也有大量支持當局的「小粉紅」或是「五毛黨」,但是政治權力與思想意識形態之間始終處於緊張的拉扯狀態,尤其現在中國的知識分子與一般民眾幾乎都有豐富的海外經驗,中國大陸街頭常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宣傳標語,恐怕已經很難說服思想紛雜的民間社會。當前中國共產黨面對最大的挑戰,在於社會已不再認為「進步」的價值只能經由官方來定義,此次北大元培學院的風波亦可做如是觀。

無獨有偶,從政治與學術關係衍生出來的爭議也在台灣上演。由台灣大學校長遴選委員會投票選出的新任校長管中閔,因為曾經擔任過馬英九執政時期的行政院高官,還有赴中國大陸講課以及曾任財團獨立董事等經歷,被台灣教育部「卡管」,至今遲遲無法上任。事實上,陽明大學與中國文化大學等校也都發生過校長人選與教育部之間的扞格,但唯獨台大受到社會高度矚目。其中原因就如同連戰二零零五年在北大演講所言:「北大與台大,系出同源、一脈相傳,都是自由主義的前鋒與堡壘」,兩校在中國近代史上為民族與社會貢獻良多。北大與台大在兩岸中國人心中,都被寄予了引領社會進步的厚望。

二零一四年北大發生「燕京學堂」事件,在學生的團結努力下,推翻校方在草坪蓋校舍的決定,成功守護了「靜園」,被視為「屌絲的勝利」。此次元培事件或將平息,但不會是孤立事件,就像知名學者甘陽對北大的評斷:「北大之所以為北大,在於她是一個象徵」。早於李沉簡要北大人「挺直脊樑」,魯迅即強調過「中國的脊樑」。同樣的,台大的學者,從六七十年代的殷海光到陳鼓應到王曉波,都曾在政治風暴中抗爭,但沒想到在今日綠營的統治下,管中閔無法上任,民意被踐踏,校園民主被扭曲。兩岸的民意脊樑,都要力抗政治權力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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